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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謝銳報道
還在2016年1月底，當谷歌圍棋軟件“阿法狗”（AlphaGo）5比0勝歐洲圍棋冠軍樊麾二段的消息在世界頂級雜志《自然》公開後，當時該雜志評道：“面對谷歌圍棋AI，人類最後的智力驕傲崩塌瞭？”言猶在耳，3月9日，“阿法狗”的實力又推進瞭一大步，在與近十年來獲得圍棋世界冠軍最多（14個）的 李世石九段五番棋比賽中首局勝出，人類智力驕傲真的像是要崩塌瞭。
人工智能分別在20年前和10年前打敗瞭國際象棋和象棋的頂尖職業棋手，但在圍棋領域，一直被認為人工智能還隻是業餘水準，要想突破人類高手仍然遙遙無期。2015年10月，谷歌AlphaGo與歐洲圍棋冠軍樊麾二段進行瞭一場秘密的五番棋大戰，樊麾0比5大敗，一時棋界為之沸騰。在經歷短暫的震驚甚至惶恐之後，職業高手們漸漸回歸理性，一致認為“阿法狗”的實力仍停留在業餘高手階段，尚不具備與職業高手對抗的能力。“神豬”羅洗河九段甚至放言：可以讓阿爾法四個子。
人機大戰漫畫圖
此次李世石與阿爾法“狗”的五番棋大戰引發瞭棋界內外的關註熱潮，在3月8日的新聞發佈會上，共有來自世界400多傢媒體的記者到達現場采訪。國內所有大網站都請職業高手對此次五番棋直播講解；比賽開始後，微博被“人機大戰”刷屏，有人開玩笑：“今天不會下圍棋的都不好意思發言。”
從首局進程來看，李世石開局起心態有些失衡，他在右上角選擇瞭激烈的作戰， 常昊九段說，不看對局者的話，還以為黑棋是AlphaGo，著法顯得生硬，其後更是撐得極滿。“如果‘阿法狗’下得更好一些的話，佈局階段李世石的黑棋很可能就已經不大行瞭。李世石既然選擇瞭激戰，應該下出電腦不怎麼會下的打劫場面，但實戰卻沒看到。”
不過，之後AlphaGo弈得亦很生硬，在棋盤上緊貼著黑棋弈出一根“棒子”，效率低下。李世石趁機在中腹圍出大空後，棋局形勢逆轉。現在局面的焦點是李世石如何處理右下角的孤子。
此時，一直觀看實戰進程的常昊九段、王元八段、張璇八段等都認為，隻要李世石在右下角簡單處理好孤子，守住角空，讓外圍的白棋“棒子”落空，成為單官，那樣黑棋贏定。國傢圍棋隊微信群裡，時越九段、江維傑九段等高手亦判斷李世石優勢，獲勝在望。
但此後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李世石在右下角的選擇出人意料，他放白棋進角內活棋，而黑棋所獲不過是一根“棍子”，效率甚為低下。常昊判斷，僅此一役，黑棋虧損10目左右！
本來雙方形勢就很接近，李世石優勢有限，現在突然虧損10目，黑棋貼目已成為大負擔。之後官子，AlphaGo滴水不漏，著著精準，國傢圍棋隊高手都已算準黑棋盤面4目，正常進行下去的話，黑棋將輸3目半左右，李世石算清後投子認輸。
之前0比5輸給“阿法狗”的樊麾二段過瞭一段飽受責難的生活，甚至被人斥為“職業棋手的恥辱”，但他仍表示“希望李世石為我平反”，現在李世石亦敗給“阿法狗”，此戰在為樊麾平反的同時，也為人工智能在圍棋領域的突破立下豐碑。
後四局比賽分別於3月10日、12日、13日和15日進行，谷歌為此次比賽冠軍設立瞭100萬美元的獎金。
石頭還有多大勝算
谷歌人工智能AlphaGo的實力已經達到瞭職業高手水準，2015年10月它對歐洲圍棋冠軍樊麾二段五盤棋展現出來的仍然是業餘高手水平，但僅僅半年時間過去，AlphaGo以其強大的自我學習進化功能，跨越瞭從業餘級別高手到職業頂尖高手的階段。這個階段，人類高手需要數年乃至十餘年孜孜不倦的努力才能邁過，而人工智能以火箭式的速度飛躍而過。
常昊九段說：“李世石的敗因主要是心理有些失衡，開局選擇激戰不太自然，之後又在右下角出現莫名其妙的失誤，隨便怎麼下也比實戰結果強。”他對李世石在右下角過於明顯的失誤大為不解，先以為是時間吃緊的緣故，但其實不然，直至比賽結束，李世石的保留時間都還有剩餘。
不是因為谷歌電腦程序強到不可估量的地步，而是李世石自己出現瞭不可原諒的失誤。常昊表示：“李世石在右下角的表現不是他的真實水平，一個局部他虧損瞭10目左右，一下子將優勢斷送出去，正常情況下，他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李世石的“一生對手”古力九段在騰訊圍棋做直播講解，他感慨道：“一直在想，沒有圍棋基礎的工程師都能研究出這麼厲害的圍棋程序，世界真奇妙啊！不過，如果‘阿法狗’老下48手那樣的棋，我覺得對計算機很有信心。看來圍棋中的‘保留味道’對計算機很難。李世石在左下雙飛燕後一直朝著較樂觀的方向發展，但他在左下角出現失誤，被白棋尖到左上，局勢已不可挽回。李世石在每方兩小時的比賽裡通常都會用完下到讀秒，本局卻還剩半小時，說明他的心態有些問題，發揮不太正常。”
在弈城網直播講解的江維傑九段稱谷歌AlphaGo“簡單粗暴”：“到目前為止‘阿法狗’的招讓我想到瞭四個字：簡單粗暴。進入直線計算階段，李世石或許會有點慌，這也是面對機器時人的一個心理弱點。今天‘阿法狗’表現出來的問題是，思路不連貫，不拘泥於常型，有些著法甚至很俗，在戰鬥方面全部走的直線，缺少迂回戰術。”此這番言論似可看出，對付“阿法狗”，簡單粗暴的著法肯定不行，必須來點模糊、含蓄甚至妖冶、詭異的著法。
周睿羊九段評道：“李世石可以說是送貨路線規劃完敗，沒有特別明顯的機會，看來是心態有點著急，發揮失常。”劉星七段表示：“感覺電腦發揮很好，即使有也是很小的失誤。李世石不發揮，以他強大的自我調整能力，會有更多潛力激發出來，後面會更有看頭。”
但以下幾位棋手的表態可以為李世石提供不小的信心。曾表示可以“讓阿法狗四子”的“神豬”羅洗河九段在看瞭首局後主動降低標準：“看來讓四子讓不動，但讓兩子還是沒問題。”王祥雲二段評道：“羅洗河老師說讓阿爾法圍棋四個子讓步瞭，讓兩個沒問題。真不是我挑事，對電腦熟悉和不熟悉還是差很多的。”
張璇八段對此持贊同意見，她認為應該讓經常在電腦上下棋、熟悉電腦招法的羅洗河、柯潔等棋手去與“阿法狗”對戰，李世石平時幾乎不在電腦上下棋，物流路徑規劃對電腦著法亦不太瞭解。
孟泰齡六段發微博：“看瞭今天這盤棋後，我有信心讓阿爾法圍棋一先（阿爾法執黑不貼目）。”當紅小生柯潔九段更是宣佈：“就算‘阿法狗’戰勝李世石，但它贏不瞭我。”
人工智gps車隊管理能獲勝？圍棋末日來臨？
當年設計出“深藍”的IBM公司和現在設計出“阿法狗”的谷歌公司，創造出打敗人類高手的人工智能絕非終極目的，而是用於人類生活，比如“深藍”廣泛應用於航運、醫療保險、金融投資、化妝品制造以及零售等很多領域。
目前並不止谷歌一傢在研發挑戰職業高手的“阿法狗”。臉書、IBM、微軟都在軟件和硬件上下瞭不少功夫，誰都想搶占科技和商業的制高點，隻不過是谷歌捷足先登罷瞭。“人機大戰”給人工智能帶來的革命性變化究竟有多大，現在來看僅僅是冰山一角。早在1996年，IBM在研發電腦“深藍”與國際象棋大師卡斯帕洛夫對弈時，就得到瞭美國國防部的資助。如果僅僅是一場“人機大戰”遊戲，美國國防部為何要資助這樣一個非熱門的賽事？
美國前國防部長科恩說：“陸軍正在把巴頓將軍的戰術與比爾·蓋茨先生的技術融為一體，為指揮官提供取勝的手段。”據稱，美軍建立瞭“聯合戰區級模擬系統”、法軍構建瞭“城市作戰模擬系統”、德軍則擁有“機械化部隊電子訓練模擬系統”……這些以計算機為核心的信息技術，不僅模擬實戰環境用於訓練，而且要在每一次實戰前都進行若幹次的兵棋推演。像海灣戰爭前，美軍進行瞭兵棋推演，而推演的結果和實戰的結果有著驚人的相似。
未來戰爭的主要特征或者說發展趨勢就是無人化和網絡化，但這些都是圍繞計算機為核心的各種信息技術來展開的。要使電腦變得更加聰明，賽場無疑是戰場最好的預實踐。賽場是沒有硝煙的戰場，而戰場則是流血的賽場，沒有亞軍隻有冠軍。試想，一套擅長深度學習的AlphaGo圍棋，一旦戰勝瞭世界職業圍棋冠軍，然後再把它的先進之處移植運用於作戰實驗室，其推演的結果肯定會更加接近實戰。
如果李世石在與谷歌AlphaGo的“人機大戰”中真的落敗，那是不是圍棋的末日來臨？任教於上海外國語大學的孫遠三段給出的答案是“NO”，“原本引以為豪並作為宣傳口號的人類智慧‘聖杯’就這麼消失瞭，毫無疑問對現有的圍棋從業人員是有一定沖擊的，尤其是被競技維度過度滲透的職業棋界和以逐利為目的的培訓市場。但事實上，科技的進步終將造福人類，我們應該樂見其成。與其頑固地堅守那個既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聖杯’，還不如以包容和正面的心態來看待AI的進步，也許未來經過AI的輔助訓練，我們將可以便捷地去探索棋盤上的真理，而AI再強大，它終究隻是一臺機器，與具有豐富情感的人類相比，能得其形而不得其神。”
孫遠對“人機大戰”最壞的結果也表示出瞭樂觀態度，這一點似乎在國際象棋和象棋經歷瞭“人機大戰”後的處境可以得到佐證。盡管輸給瞭電腦，國際象棋和象棋的深奧玄妙受到瞭嚴重的質疑，但它們的棋迷人數並未因此減少，國際象棋比賽依然遍佈歐洲；在中國的網絡遊戲平臺，象棋的在線人數始終是圍棋的數倍之多。人類並不因為國際象棋、象棋打不過電腦而輕賤拋棄之，還是能從中獲得無窮的對弈樂趣，人類高手仍然能藉此一比高下。
不可否認的，“連電腦也下不過還有什麼好玩的”這頂帽子的殺傷力也著實不小，說沒影響實為自欺欺人。因此，既然圍棋是“人類智慧最後的堡壘”，那我們還是希望人類智慧的堡壘不要那麼輕易被攻陷，這不僅僅關乎到人類的自尊，而且也是人類大腦思維智慧的驕傲所在。隻是，谷歌公司已等不及，它急於通過“人機大戰”打敗李世石九段，以實現其人工智能價值最大化，至於李世石是否被整得像樊麾二段那樣灰頭土臉、顏面皆無的悲慘結局，那已不是谷歌考慮的問題瞭。
本文來源：網易體育 作者：體壇周報 謝銳
責任編輯：李曉天_NS6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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